屋中和刚离开时一样,没有了默烟。屋外老柳多了个树洞,叶片鲜红凌舞风中。再远的苇丛接着湖水,俯身盯着湖心的两月,月光混杂着涂满目中一切,给水面抛上一层烟纱。
“这里还不错呐。”。
“还好吧。”。
“明天收拾一下,我先睡了。不用送了。”。
秦休直直看着中年的以诺进入草屋,转身走向片沙地,刨了个坑,钻了进去“书中自有安睡地啊,睡了。”沙中很干爽,不带丝毫水气,让人沉沉睡去。
“呵,起来了。”。
头略晕,发烧了吗?“我生病了?”。
“是。确切说是中毒。别说话,先喝点水。”。
接过酒盏,喝下一口,两口,三口。
“好了。”一把夺下酒盏,揣入怀中。“你睡了三天,三口水就行了,再多就要睡死了。”。
“好酒,再来一瓶。快来,嗝!”一口酒嗝喷出一团蓝色雾气,终于清醒了。“什么情况?”。
“这里被龙焰诅咒了,咱俩要搬家了。”。
“龙焰,诅咒?”。
“龙之怒火燃烬恶兽,方圆百里寸草不生。这是龙焰的诅咒,这里不能住了。”看着一脸迷惑的秦休“出去看看?”。
屋外一片雪白。沙地自脚下散开,经过枯槁的芦苇,染白一方的水域,环向左右,将青玄宗的山头吞噬,铺向远处。风起,卷落苍白的柳叶纷纷扬扬,留下固执的老柳如碳如墨,匍匐在沙堡样的草屋上。
“好了,不能留在这了,去城镇吧。”掾在门口,看向秦休。
“好,好。走吧。”。
以诺走到老柳旁,丢下灵石定在四方,一套手印后,一掌击在树身“灵化·灵现。”雾气过后,现出一黑色木龟。“走吧。”。
载着二人爬过白沙滩,入了水中。水澄澈,其下是皎白的水草,须臾间,过了一处泾渭分明的水域,又过半刻,就来到了西雍都城。
上了陆地,木龟便趴在沙上化成黑色老柳。二人进入城中,问清地址,便进了一处建筑群。
“这是术者们聚集的场所——酒馆街。千年了,还有这种地方。”推开门,走向柜台。
“有单子吗,女士。”。
“单子,老哥,接小妹的单儿吗?”一片哄笑声。
到是扫地的小女孩怯怯地看着两人“大叔,赏金客们的酒馆在西边,不是这。”。
“以诺大师,该走了。”。
“噢。谢谢你了。”回过神来,以诺抓来一个杯子,手一握,丢给小女孩,出了门。
“别扔东西。囡囡没事吧。”。
“嗯,快看姐姐,是金杯子。”夹住扫把,双手托起给柜台的女子看。
四周顿了一下,看着金杯子,又嘈杂起来。
“以诺,还没到吗?”。
“不应该啊?”。
“又咋了?”。
“酒馆外立的招牌,没见过啊。”。
“随便进一家吧。”。
一点头,二人进了一家挂着蓝色玫瑰招牌的酒馆。黑色的门很厚重,隔出昏暗的内室,一个老者,身前有海蓝火焰闪烁跃动,抽着水烟。
“进来坐吧。”。
“有任务吗?”以诺走到吧台,坐下。
指着漆黑的墙壁“自己挑吧。”。
“来杯粗谷酒,两杯。”走向墙壁。手触在墙上,一片幽绿萤光点亮了酒馆,一条条悬赏现显出来。
“103条和47条,我接了。”一点,那两条就褪成黄色。
递给秦休一幅包裹“行头在里面,别丢了术士的人。”。
换上包裹里的灰色斗篷,二人去了一处宅院。
说明来意,见到了该家主人,姬八。
“两位请坐。看茶。这是定金,您先收好。请。”闪烁瞟着两人,压了口茶。
“还是先见见贵公子吧,看病要紧。”以诺起身。
“好。来人,送法师去后院。请。”。
好半天,拐到了一破落院子“就是这了。”开了锁,请二人进去。
院中只一凋零花树卷着叶子爬在一石桌上,两张石凳后有一小屋,其上满是荒草。
进屋一看,就一丫环趴在床头的大长木柜,睡着了。
刚要伸手叫醒那丫环,以诺拉住秦休,走向床边。
床上有一人吧,全身浮肿,闭着眼,牙齿打着颤。拉开被子,腹部竟鼓起积成青紫色。
“谁,是大夫吗?”丫环的黑眼袋中露出了长遍血丝的眼珠。
“是,去烧水吧,一会儿给他洗个澡就行了。”懒得看那邋遢丫环,以诺淡淡说道。
“真的,我这就去。”说话声带开干裂的嘴唇,那小女孩便飞快跑着去了。
以诺取下床帘,盖住那人,一掌压向腹部,然并卵。“取点地浆汁来。”。
“没水啊。”。
“用我教你吗?快去。”。
拿起柜子上的碗,秦休出屋和了点地浆汁,端给以诺。
一脸鄙夷地接过,右手半托起那人,扭开嘴,灌了进去,攥拳猛顶夹脊一下,左手下压,捋起,右手一推,“噗!呕,呕,呕。”。
门窗大开,恶臭涌出,那人吐了三四回,污了整张床铺。
“去,叫人来收拾一下。”。
一推院门,“哎,来人开下门。”。
“公子醒了?”。
“是,快开门,收拾一下。”。
“我去叫老爷来。”逃走了。
门还是关着。转身走到贴着屋的草篷外,那丫环正在土灶上烧着水。
“你干了几年呐。”三角锥形的草篷挡了一边风,留后背在外面。
“有八年了。”。
“你几岁啊。”。
“十二了。”添着柴木。
“学徒,快叫人来。”。
“没人呐,锁了门叫管事的去了。”。
“你先过来,快。”。
“走了。”走进屋子,拖着那人到院中。凉水混热水浇到那人身上,冲尽秽物,日光除去污秽给那人带去苍白的皮肤。但腹中却有东西,不断蠕动,带着那人不断挣扎。
“有大蒜吗?给捣碎了拿来。”。
丫环将草篷中的一串蒜捣成泥汁,就着水给那人冲下。秦休按住他,给灌了进去,再用布捂住嘴,制住他。
“差不多行了,让他吐出来。”。
人刚撤开,又是一阵狂吐,最后竟吐出一尺长的红色蠕虫,方才消停。
用瓷瓶装好蠕虫,这时院门才打开。
“先生治好了昊儿?”离门三米远张望着。
“嗯,好了。多给他调养几天就好了。”。
“先生还请小住几日,鄙人寥表心意。”支使几名家丁扶起姬昊,无人上前。
“这病症不会传染,不用害怕。”。
还是没人,“快去啊,几个饭桶,养你们干啥吃的。”搡着几名家了,又退了两步。“妈的,快去啊!小红,你去扶,快去。”。
丫环便拽着姬昊架到背上,污渍涎水湿了衣背,还有的顺着下巴、头发流到衣前,臭不可闻。
“带去厢房。”看着小红一步一步背走姬昊“请先生去客房休息吧。”。
留了三日。清早,姬巴和姬昊父子俩来见以诺。
“多谢恩公救命之恩。”脱力般倒头就拜。
“公子多休养几日就好。”秦休托起姬昊。
“这是佣金。本想再留两位几日的,不想还有生意要出去,就不好意思了。”搅着眉,半红着脸,只是眼角有几分生硬。
“走了。”以诺竟直离开。
接下轻飘飘的钱袋,一抱拳,跟上。背后还有句“什么态度……”。
到了大门口,以诺在大门上拍了一下,才缓下步子。
“嫌人家给的少了?”。
“被人赶出来还没拿到佣金的一成,丢人呐。”。
“咱被赶出来了?”。
看着秦休,翘起了嘴角“被请出来的。”又沉下脸,走了。
院墙外,倦着一小乞丐,晕死过去。看那衣服,怕是那丫环小红。
“要救她吗?”看着走过去的秦休,以诺摇了摇头,走向蓝玫瑰酒馆。
到了酒馆,以诺将瓷瓶放在桌上,喝着茶。
“成色好吗?”倒了杯酒。
接过酒“请。”。
透过幽蓝火焰,瓷瓶映出蠕虫的虚影,还吐着芯子。
“一枚半。”放下瓶子,旁边留下一枚,半枚二块晶石。
“哎。”将蠕虫倒在半块晶石上,蠕虫竟缠起晶石,衔尾,石化了。
“再两枚,不能再多了。”。
“好。”压了口酒,还没放下杯子,门开了。
秦休夹着猫一样夹着小红,走向吧台。
“我这不养闲人。”老头端了杯热汤上来递给秦休,一手掐住丫环的仁中,弄醒了丫环。“先喝汤。”。
几口喝光了汤,肚子又叫了起来。
“就当吃早饭了。添幅餐具。”拨给老头一枚晶石,以诺敲着吧台。
“去对面吃吧,反正也没生意。”领着几人到了对面的饭馆,点了四碗面。
“老板,你不做饭啊?”。
“懒得做。”喝着面汤。
“小红吧,你咋倒在宅子外面?”。
“我被赶出来了。”吃着面。
“被赶出来?为啥啊?”。
“少爷嫌我在他病的时候睡着了,没给他扇风;还嫌我脏。”声音渐渐变小又去喝汤了。
“没事,先吃饭。老板,加俩蛋。”。
“好嘞。”……
“我叫刘方,你们叫我老刘就行了。我在城东还有处房子,就给你们了,跟我来。”。
月出,才到了。收拾一阵,胡乱吃了,就睡下了。
次日,“走,去下一单了。”清晨,以诺拽着秦休就要出去。
“给小红,我昨个问老刘要的三枚金币,你饿了就买着吃了,走了。”盍上门,走了。
看着地图,两人到了一处山下。金瓦红墙,两匹石雕骏马一扬蹄一垂首,背后一大门十丈高,两行卫士持枪列队,远处骑兵巡游墙下。
找到卫士,说明来意,便被五六个护送到宫内,带到一内臣处。
“两位请,若是医好公主,吾王必有重礼酬谢二位。”带看两人去了内宫交到一女官手上。
爬到山腰,进一大殿几名待女正在收拾碎瓷片。
“快去找名医、术士,能治好我儿疾症的人,悬赏翻倍列土封爵。”宏大的殿中回荡着声响余音震耳。
女官禀报后,二人近前。
“先生如何称呼?”方面端正的西雍王挥手赐座。
“方外术士,只是为陛下分忧。”以诺起身低头拱手。
“先生请。”。
女官带着二人去了内室。五米长方的兽绒床上拢着紫雾般的维缦,暖玉镏金的床架下压着毛毯,各样珍宝物件四周排开直到金丝楠木门。
引至床边,拢起一边纱帐,显出一瘦弱女子,一头紫发泛黄枯死,吐息均匀但喉口有物样不断吞咽唾液。
让待女扶起公主,给她漱口,没有效果。以诺一上手夹住脖颈,一捏一捋,果然吐出口黄痰。
“谢谢,”又说不出话了。
只好一指点到膈上,另一手抵背,不见发力但公主却吐个不停。
终于用清水漱了口,“多谢二位。”。
“敢问公主,除了痰症还有什么不适。”。
“噢,也没有其它。只是四肢上出些小豆,不痛也不痒。”伸出手给以诺看。手背有三颗,不红不肿,如硬石一样的豆子。
“好,我知道了,我去备药。学徒,一会儿公主要有痰的话,伺候好了。”递出一瓷瓶,走了。
我去,五个待女,一个女官,一个公主,我好方啊。不行,低下头再说。
“学徒吗?你叫什么?”看着插手绕着拇指玩的秦休,公主问话了。
“秦休。”。
“你师傅呢?”。
“不让说。”。
“你抬起头,让我看看。”。
“不好吧?”。
“为什么?”。
“长得丑。”。
噗嗤一声笑了起来,又咳嗽开了。
你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。快步上去,把瓷瓶中的药液喂给公主,哪知咳得更厉害了。
我去,治死公主,全国通缉,入狱枭首。我在想什么,冷静,冷静。以诺的手法和朱砂手差不多,都是隔空发劲治病,我去试一试。
右手下垂,一荡,下丹田升中丹田入手少阴,成掌。一掌推到公主背上,画圆,画圆来回数次,一压。
公主同时一吐,杂着痰液其中有血丝,有虫。
还是虫,哪来的那么多的虫子。寄生兽集体变异,火星小强微缩入侵,好乱啊,YY着。
待女收拾完,“我还能活多久?”仰面看着帐顶公主问道。
“比一般人长。”坐回凳子上,看着孟中的虫子。
“一般人呢?”。
“百八十年吧。”。
“可我正常能活三百年啊。”。
“那就活到三百年再说。”。
“之后呢?”。
“留给三百岁的你好了。”。
“噢。”。
几个待女进来,带走了秦休。门外是以诺和西雍王。
见了礼,站到以诺身后。
“吾儿的病情到底如何。还请先生如实相告。”。
“怕是吃了生蛟鱼的肉,被蛟蚤钻入体内。但都是小事,那蛟蚤不同寻常。”。
“喁。”。
“似乎是蛊物,很危险。”。
“那全仰仗先生了。”沉着脸,走向殿外,身旁凭空出现了卫士,走远了。
“晚上你先回去,就说取工具,明早再来。那吐出来的虫子在哪?”。
“给。”塞给以诺。
“滚!拿走!跟老刘换两个晶石。滚吧。”。
换了晶石到破院子时,天色已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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